崔米

06 Mar.

語花(未完)

这辈子,他叫语花。

  

 七岁的小语花随着人潮走进城中,眼见所处灯红酒绿,人力车在霓虹灯下穿梭,在小孩的眼里,霓虹灯璀璨得一点都不真实,就好像触不到的糖果一样。 他身上脏兮兮的,粗布的底色已经看不清了,脸上也不见得有一块白净的地方。

  

 饿了。

  

 这辈子的他记忆是模模糊糊的,醒来就是一副小孩身躯。 他虽记不起自己是何人,但大约也知道自己非常人。 醒来的这几天大概摸清了这世间是如何运作。 是要用钱吧,可是这辈子的钱是什么模样的呢?

  

 他也不怎么想了解,只是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,旁人见一小孩独身一人在城里漫走,也是加以触目。 可他眼里一丝波澜都没有,纯黑的眼眸反映着橘灯,也透不出一丝感情。 他走到一个戏棚旁边,不解的看着那些花牌上写的字。

  

 「小孩儿,你爹娘呢?」从旁门走出的二爷看一娃子独站门前,也不见他亲人,甚是不解,张口就问。

  

 语花仰头看望,是一个秀丽的男人,脸上挂着一个淡淡的笑,很是好看。

  

 「小孩,你叫什么名字呀?」二爷见娃子不说话,又问道。

  

 「语花。」他吐出两字,虽然,他不知道是谁帮他改的名字,脑海里就是刻了如此的两字。

  

 「语花...好名字,好名字。莫非是解姓人家?」

  

 语花摇了摇头:「没有爹娘,也没有姓。」

  

 二爷哑言,不禁叹息,心想这孩子是怎么在这荒乱世道存活的,心自然也软了下来。

  

 「小语花,饿吗?」二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馒头,变戏法似的。 这是他一个小习惯,以前师傅不让他吃太多,初更过后就只能等午食,但他又从五更天开始练功,这叫馋嘴的他如何是好? 便将小馒头放进袖袋,自己吃也好,给师兄弟也好。

 

 语花呆了呆,点点头,却又不伸手。 二爷又扬了扬手上的馒头,语花这才伸出小手接过,弯身致意。 二爷看这小娃子知书达礼,长得又水灵可爱,心中喜欢。  「小娃儿,你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吗?」二爷蹲下来平视语花,长袍都拖到地上了。 语花又摇了摇头:「醒来,就在城外了。」

 

 二爷以为他说的是,醒来,就发现自己躺在城外,身无一物,亦无亲人,多可怜的一个孩子啊。

 

 二爷把他带到自己的大宅里,供他洗了个热澡,又命人煮了好几道菜给他。

 

 语花就这样留在了二爷家中,二爷见他长得秀气清丽,本是想培养他作花旦。 可语花没什么表情,喜怒哀乐也不常有,二爷只好先教他基本功夫,其他,再作打算。 再不然,就带上面具演戏呗,二爷如此心想。

 

 「醒来,就在城外了。」

 

 语花的意思其实也差不多,不过他说的醒来是记忆的复苏。 他一张开眼睛,就看见自己被绑着手在雪中行走着,旁边都是差不多岁数的小孩子,正因为恐惧而哭泣。 语花感到脸上也有一股热泪,看来他还没有醒来之前也是绝望的。

 

 他们走过结冰的小溪,在满地厚雪的树林中行走。 偶尔手上的绳子会往后抽一下,然后加重了。 语花知道这是列里不知道哪个小孩子又倒下了,手里的绳子在拖着倒下的人。 有时候走了没多久,领头的,看起来奸诈无比又脸带杀气的一个老头就会发现,然后直接把绳子割断,重新系上又赶着队伍走。 有时候走了几天几夜也没发现,绳子越来越重,空气还开始有一阵恶臭。 这恶臭对语花来说很是熟悉,早就刻在了记忆中,是死人的味道。

 

 一天,列里的小孩子都死的差不多了,就只剩下寥寥几人。 那老头气不过来,又硬生生打死了几人。 一天晚上在一处山头过夜时,老头也死了,他是先被山上掉落的石头砸晕过去,然后还活着的其他孩子抡起石子把他砸得血肉模糊,是要发泄这些天受过的苦、被拐卖的怕、和身上的痛。

 

 没了老头的带领,小孩子们都不知道要去哪里。 语花解开手上的麻绳,也不管其他孩子,径直就往北方走去。 他不愿和他们在一起,心里觉得这些人总有一天也会把对方杀害。

 

 一直走在他身旁的那孩子也屁巅屁颠的跟上了语花。 语花侧眼看着他,对方也不敢看他,只是默默的跟着语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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旗人之刀只贈心上之人,乾旦之酒只為心愛人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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